2005大戏节观戏日志流水帐 水晶 根据杨老师的指示,看完戏要写评语。零零落落地看了一些,又离开了一段时间,再不想办法找回点记忆,怕到最后都记不清哪是哪儿了。所以赶紧先记一下流水帐,等最后交差时也好有个凭据。 【1】 7月26日晚 《凡高》首演 北兵马司剧场 下午在二楼看书时,一直听到剧场里彩排时尖锐的歌声和台词,心上一紧。心想:糟糕,恐怕又是一个大喊大叫的戏。果然。。。 首演,有很多送花的人埋伏在座位四周,快到谢幕时塑料纸唏哩哗啦的声音此起彼伏,但戏偏偏又一直不完。只好回过头去用眼神制止他们。 没办法,一直巨讨厌在剧场里弄出杂音的人。 戏很长,在若干种出路被探讨完之后,小凡高没有选择死亡,而是继续活下去。我个人当然赞成这种选择,但戏剧在舞台上要完成的使命是证明,作为编剧,我认为她其实没有完成这项证明和推论的工作,而是在结尾直接把结果塞给了大家,所以使得这个转折来得着实有点突兀。好在大家对这个结果普遍有着天然的接受意愿,所以也就顺理成章地接了过来。这是《凡高》一剧最讨巧的一点,但其实也是最失败的一点。 五条出路当中,选择艺术一场演得张扬恣意,但看得出来对于艺术道路上的反讽与批驳,是编剧和导演都最能吃得透的一场。相比之下,“田园”一场戏中的台词与剧情铺设较为脱离实际,把农民演成了下岗工人,其中与《切•格瓦拉》一剧极为相似的“前往”一段非常生硬,切在其中,有格格不入之感。“爱情”、“商业”和“死亡”几场也显得较为单薄。 演员当中比较喜欢小凡高的扮演者(他和大凡高的扮演者每场互换角色,我看的那场小凡高由稍矮稍胖一点的那个演员扮演),他身上有一种朴实的力量感,使得他在人物特质上与凡高有一点儿接近。最后有场戏是他将自己包裹在黑色的垫子当中,相当震撼。其它的演员相对较弱,尤其是女演员,普遍声线尖锐,遇到高声喊叫的台词我就开始坐立不安。 从文本的角度而言,虽然该剧只是以凡高为“引子”,并不是对凡高的人生进行写实,但我觉得编剧对凡高的人生特质挖掘仍然是有限的,仅仅采掘了众人周知的几个著名符号,比如爱上妓女、割下耳朵、迷恋乡村、发疯、选择死亡等。在我迷恋印象派的那段日子当中,我曾经特别关注莫奈和凡高,而他们俩的作品与背后所透露出来的个性特质都非常非常令人惊叹。如果看过凡高早期作品的人都会惊讶地发现,凡高是一个对底层世界充满着巨大热情和关注的人,他早期曾当过传教士,在矿区与矿工们同吃同睡,但当时的教士仍然是一种贵族化的职业,他的这种行径被视为不经,结果被剥夺了传教士的身份。他很晚才开始画画,最初以速描和碳画为主,而我最喜欢的也恰恰是他早期以工人、农民为描绘对象的作品,例如《吃土豆的人》描绘了一家几口在一天的辛劳工作之后聚集在灯光下祈祷并就餐,而晚餐仅仅是几个土豆。凡高在他的作品中透露出的极大热情,最初的投向点并不是自己,而是周遭的大众。 极具反讽意味的是,凡高一生穷困,他的画最后被拍出天价并走入无数资产阶段大亨的客厅和保险箱,但那些画都是些已经抹去了阶级痕迹的唯美性作品,以风景、静物和人物居多。他生命当中最光彩的那段历史,被悄然抹去。他的热情的起点,也被遗忘在大众的视野之外,只留下向日葵和小镇上空的星星之类。在画面上那些张扬的色彩和流动的热气漩涡背后,谁还能体会凡高真正的爱与痛苦呢? 无法接近真正的凡高,不仅是编剧的痛苦,也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命运。在平庸的时代做一个“正常”的人,用所谓的“坚强”支撑自己活下去,是我们的唯一选择。也正因为此,《凡高》宣传单上的那些豪言壮语多少有点显得华而不实。它似乎赋予了我们的生存和戏剧以某种悲壮,却又恰恰揭示了这种雄心背后的一无所有。 其实,我们只是活着,再普通不过地活着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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